一、引言
在众多公共金融机构中，出口信贷机构（Export Credit Agency, ECA）鲜为人知，却在推动全球能源基础设施投资中扮演了关键角色。尽管出口信贷机构在历史上为化石燃料提供了雄厚的资金支持，其近年来正逐渐向清洁能源倾斜。2020-2022 年间，世界最大经济体（G20）的 ECA 平均每年为化石燃料提供了 320 亿美元的公共融资（O’Manique et al., 2024），低于 2018-2020 年的平均 400 亿美元（DeAngelis and Tucker, 2021）。与此同时，这些机构在 2020-2022 年每年为清洁能源提供了平均 50 亿美元的融资，高于此前两年的年均 35 亿美元（O’Manique et al., 2024）。因此，官方出口融资从化石燃料转向清洁和可再生能源的潜力不容小觑①。
出口信贷机构（ECA）一般为官方机构或代表官方执行相关业务的企业（OECD, 2021），通过在国际贸易中提供融资、信用或保险服务，支持本国企业开展出口业务，提升本国产品和服务的国际市场竞争力。出口信贷机构可分为两类：单一保险型（仅提供保险和担保）和多功能型（同时提供各类融资）（Shishlov et al., 2021）。ECA 通常为大规模、高风险的项目提供资金支持，因为这类项目往往难以获得其他类型机构的担保，显示出其具备动员大量资金的能力。近年来，除了作为提供关键支持的贷款方 / 承保方，ECA 也在逐渐强化其促进贸易的职能（Klasen et al., 2024），投资领域也逐渐从过去聚焦的化石燃料项目向可再生能源项目倾斜，凸显了他们在实现能源转型和气候目标中的重要角色。
将全球变暖控制在 1.5℃以内需要大量且可靠的资金支持，才能实现清洁能源技术的快速部署和进一步发展。然而，清洁能源融资仍存在结构性制约，如前期成本高、利率敏感性高、货币风险和缺乏风控措施等（King et al., 2023; Schmidt et al.,2024）影响因素。这些因素叠加起来，使得私营部门难以对气候投资风险进行精准评估与管理（Hale et al., 2021）。在此背景下，出口信贷机构或有能力应对这些风险和挑战，在支持全球清洁能源的加速部署中发挥引领作用。
二、全球出口信贷机构的清洁能源融资趋势
2.1 回望历史：支持化石燃料扩张
从 历 史 上 看，G20 国 家 的 出 口 信 贷 机 构 在2013 年至 2022 年中，为化石燃料项目提供了约5344 亿美元的巨额资金支持，占其全部能源融资的76%。按能源类型划分，天然气相关项目占 28%，油气混合项目紧随其后占据 24%，石油和煤炭项目分别占 15% 和 9%。相比之下，清洁能源仅占所有能源融资的 10%，包括太阳能、风能、潮汐能、地热能、水力发电、生物质能和核能，总投资额约为693.7 亿美元（OCI，2024）。按国家来看，中国、韩国和加拿大在能源融资中提供了最多金额支持，其中化石燃料项目占其融资组合的 60% 以上（见图1）。在 G20 国家中，出口信贷机构清洁能源融资占比最大的国家为法国（大于 1/2）、中国（约等于 1/3）和德国（约等于 1/4），而多数其他国家的出口信贷机构仍将化石燃料作为能源融资的主流。
近年来，ECA 对清洁能源融资的贡献日益增加（Klasen et al., 2024），尤其在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EMDE）中发挥了重要作用。2020-2022 年间，ECA 年均为清洁能源提供了近 52 亿美元的资金支持，相较于 2017-2019 年间的 35 亿美元有所增长（OCI, 2024）。尽管如此，ECA 从支持化石燃料转向投资可再生能源的速度，仍然远低于所需——Klasen 等人提出，到 2030 年时，ECA 的气候承诺（包括支持清洁能源）最低应为每年 513 亿美元，是当前水平的十倍。
图1 ECA能源投资规模最大的G20国家（2013-2022年）
来源：作者自制，基于 OCI 公共能源投资数据库（OCI, 2024）
注：为了更准确地反映中国海外能源投资的情况，作者在数据分析中将国家开发银行从开发性金融机构重新归类为出口信贷机构，因此本文中展示的图表与 OCI 网站上有所区别。事实上，虽然国家开发银行和中国进出口银行都被官方归类为政策性银行，但它们也充当着主要出口金融机构的角色，为中国企业的海外活动提供大量投融资支持，包括出口信贷、买方信贷和海外项目融资。
2.2 最新转向：向支持清洁能源倾斜
但 ECA 的转型趋势正逐渐显著。仅 2023 年上半年，全球出口信贷机构对可再生能源的支持就达到 117亿美元，创历史新高，是 2022 年同时期的近四倍（TXF, 2023）。近年来，多家出口信贷机构合作制定与气候相关的战略举措，并提高了财务与非财务报告的透明度（Schmidt et al., 2024c）。例如，经合组织在2023 年的谈判成功将使用融资支持绿色和气候积极项目的可能性扩大，使出口信贷规则更加与时俱进，能够更 好 地 支 持 能 源 转 型（European Commission,2023）。部分出口信贷机构已经开始更具雄心：芬兰出口信贷机构在 2023 年曾担任 OECD 谈判主席，规定凡是符合欧盟可持续活动分类等国际标准的项目，就能申请到更高的出口信贷额度，最高达 4000 万欧元（Schmidt et al., 2024a）。除了OECD 国家，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也表现出色，将欧盟—中国绿色分类标准纳入其业务信息系统中，以识别相关客户和项目（Chen and Shen, 2022;SINOSURE, 2023）。
过去几年中，随着政府和出口信贷机构发布与出口融资相关的承诺，全球逐渐开始认识到出口信贷机构提供清洁能源融资的潜力。例如，“面向未来的出口融资 (E3F)”倡议在 2021 年启动，旨在促进 ECA 的融资模式向有利于气候的出口项目转变，并提供必要的转型支持（E3F, 2022, 2023,2024）。同年，在第 26 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COP26）上，《国际公共支持清洁能源转型声明》(CETP) 正式发布。2022 年，包括政府和公共金融机构在内的所有 CETP 签署方共减少了 65 亿美元的化石燃料融资，并额外提供了 52 亿美元的清洁能源融资支持（Jones and Mun，2023 年）。同年，伯尔尼协会——全球最大的出口信贷和投资保险行业协会（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是其成员之一）——成立气候工作组以“推动出口信贷领域的领导力和实践 ...... 并为解决全球气候挑战问题做出贡献” (Berne Union, n.d.)。在第 28 届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联合国倡议发起的净零出口信贷机构联盟（NZECA）正式成立，成员包括 OECD 国家以及哈萨克斯坦、阿联酋等国，标志着全球公共金融领域的首个净零融资联盟诞生。在最近举办的COP29 上，NZECA 发布《目标设定协约》，为所有 ECA 加速净零排放进程提供工具，且有助于提升机构间的可比较性。
笔者的独立研究发现，到目前为止，丹麦、芬兰和瑞典三个国家的出口信贷机构已在运营中符 合《 巴 黎 协 定》 要 求（Perspectives Climate Research, 2024）。这些机构不仅在能源领域严格禁止化石燃料投资，还实现了 100% 的投资流向 可 再 生 能 源（Schmidt et al., 2024a; Schmidt et al., 2024b; Weber et al., 2024）。 不 可 否 认的是，领先者丹麦拥有着得天独厚的风力条件和全球领先的风电制造商（Ørsted 和 Vestas Wind Systems），而其他国家的 ECA 则很难拥有类似的结构性优势。因此，全球 ECA 在从化石燃料向清洁能源转型的过程中常常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Weber et al., 2024），而中国作为近年来公认的清洁技术领导者，有能力推动全球出口融资格局向清洁能源转变。
三、中国ECA在清洁能源融资中的角色
3.1 中国在全球能源融资中的角色演变
作为全球最大的海外能源项目融资方（Chen and Liu, 2023）， 中 国 可 以 通 过 国 家 开 发 银 行（CDB）、中国进出口银行（CEXIM）和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SINOSURE）支持发展中国家的能源转型，并发挥巨大影响力。历史上，中国一直是最大的煤炭生产国和海外煤电厂投资国，其投资在 2013 年至 2018 年间占全球公共煤炭融资的50%（Ma and Gallagher, 2021），并在 2019 年达到峰值的 48 亿美元，随后在次年大幅减少（OCI,2024）。自 2021 年中国宣布停止投建新的海外煤电项目，中国现已全面叫停对海外煤电厂的融资支持。随着光伏、锂电池和新能源汽车这“新三样”扬帆出海，中国已成为全球可再生能源技术的出口强 国（Christophers, 2024）。2023 年， 中 国 的太阳能电池、锂电池和新能源汽车生产量，已分别占全球生产总量的 86%、74% 和 68%，总价值超 1500 亿 美 元（Song et al., 2024; Zhang and Nedopil, 2024）。
中国的快速发展不仅改写了国内能源格局，还使其成为全球清洁能源解决方案的主要提供国(Zhang and Nedopil, 2024)。中国作为公共融资提供者和清洁技术出口者的双重角色，使其 ECA走在化石燃料转型的前沿（UNFCCC, 2023）。
3.2 中国出口融资版图
从 20 世纪 90 年代起，中国开始设立其出口融资机构：②国家开发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和中国出口信用保险公司。它们各司其职但密切合作、相互补充，均以促进中国参与国际贸易和投资为共同目标，在推动中国企业进入全球市场、提高中国产品竞争力以及支持“一带一路”等国家战略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支持建设横跨亚欧非及其他地区的基础设施和贸易网络（CEXIM n.d.）。这三家机构已合力成为全球最大的能源项目公共融资机构，在 2013 至 2021 年间的融资额接近 2000 亿美元（OCI, 2024）。
表1 国家开发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和中国信保概况
来源：Rudyak, 2020; CDB, 2024b, n.d.; CEXIM, 2024, n.d.b; SINOSURE, 2024a, n.d.
注：国家开发银行并未披露最后一行所示的“国内与海外承诺”的明细。因此，我们选择了 OCI 公共能源融资数据库作为最佳替代数据。
中国国家开发银行（CDB）是一家国有的政策性开发金融机构，致力于支持中国重点行业和欠发达地区的经济发展 (Rudyak, 2020)。它是中国国内主要的开发银行，也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开发银行，2023 年总资产达 2.63 万亿美元 (CDB,2024b)。国家开发银行提供广泛的金融产品，包括长期非优惠贷款、项目融资、海外投资和股权投资(CDB, n.d.)。在国开行的所有业务中，尽管国内业务占主导地位，但其同时也提供大量海外贷款——2013 至 2021 年间的海外融资总额达 2300 亿美元，其中能源相关融资约为 990 亿美元 (Chen, 2020;AidData, 2023; OCI, 2024)。
中 国 进 出 口 银 行（CEXIM）是一家国有政策性银行，支持中国的对外贸易、投资和国际经济合作。中国进出口银行的信用评级与中国相同（CEXIM, n.d.b），因此可以通过出口信贷支付担保高达 85% 的项目总资金（Rudyak, 2020）。它提供一系列金融服务，包括优惠出口卖方信贷（即为在国外经营的中国公司提供的优惠贷款）、优惠出口买方信贷、国际担保、海外投资贷款以及对外援助项目的优惠贷款等（CEXIM, n.d.a）。2013至 2021 年期间，中国进出口银行为海外能源项目提供了 2110 亿美元，到 2023 年，未偿承诺中的出口承诺达 2786.4 亿美元（CEXIM, 2024）。
中 国 出 口 信 用 保 险 公 司（SINOSURE）成立于 2001 年，由中国进出口银行和中国人民保险公司的出口信用保险部门合并而成（CCPITGS,2013）。自成立以来，中国信保一直是中国官方的出口信贷和保险机构。通过践行国家战略和决策，中国信保在稳定对外贸易和提振经济发展方面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SINOSURE, 2024a）。通过防范并减轻无法偿付风险，中国信保能够提振中国出口商和金融机构的信心，从而增强他们开展海外投资的能力（SINOSURE, n.d.）。
3.3 中国ECA的融资组合
2013-2021 年期间，中国出口融资机构提供的能源融资中，流向化石燃料项目的总额达 1320 亿美元，占比 68%（图 2）。其中，国家开发银行所占份额最大（862 亿美元），高于排名第二的中国进出口银行的融资金额两倍。相比之下，清洁能源融资仅占总额的 27%，其中中国进出口银行以 275亿美元的总额领先，国开行和中国信保则分别贡献了 142 亿美元和 102 亿美元。此外，另有 5% 的融资被归类为“其他”能源类型，指代未能确定能源类型的项目。
图2 中国ECA的能源融资情况，按能源类型划分(2013-2021)
来源：作者自制，基于OCI（2024）
以上数据表明，在过去十年间，中国出口融资机构的能源投资均以化石燃料为主，呈现出多元化程度较低的能源投资组合。在此期间，三家机构对清洁能源项目的融资金额均呈现波动，其占比也仅呈现出缓慢增加的趋势，表明这些机构若想实现与“巴黎协定”相契合的融资，仍需推动重大转型（见图 3）。
图3 中国ECA的年度能源融资（2013-2023）
来源：作者自制，基于OCI（2024）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中国曾斥巨资支持煤炭项目，但在 2021 年习近平主席做出相关承诺后，所有机构都成功停止了对海外新建燃煤电厂的融资。此外，中国在 2022 年没有向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提供新的公共能源融资（Springer et al.,2023），不管是化石能源还是可再生能源，标志着中国公共融资机构经历了一个战略转型期。随后，根据中国对非洲贷款数据库，中国的能源融资在暂停两年后于 2023 年重返非洲，有共计 5.02 亿美元投资于三个可再生能源项目（太阳能和水力发电），且全部由中国进出口银行投资（Engel et al.,2024）。尽管中国海外清洁能源融资的绝对金额尚未出现强劲增长，但这种聚焦可再生能源的再度参与可能预示着一个转折点，即中国将向符合《巴黎协定》的公共清洁能源融资迈进。以上数据表明，中国支持清洁能源的潜力巨大，且还在不断增大，能够有效填补此前投资化石燃料的能源支持缺口。
从地域上看，虽然中国的能源融资遍布全球各地区（见图 4），但“一带一路”一直在其中占据核心地位。在 2013-2021 年间的前 15 个融资接收国中，有 13 个是“一带一路”伙伴国家（巴西和英国除外），总计获得了十分可观的能源融资。值得注意的是，清洁能源投资主要集中在几个国家，包括巴基斯坦、阿根廷、英国、尼日利亚和乌干达，大型水电项目在其中占据融资的大部分，其次是核能。中国进出口银行在融资项目数量方面领先（44个），但国家开发银行在总金额上位居榜首（1008亿美元）。
图4 中国出口融资机构能源融资的地理分布（2013-2021）
来源：作者自制，基于OCI（2024）
近年来，在“小而美”的投资理念指导下，中国已转向规模较小、更可持续的海外融资 (e.g., Ray, 2023;WANG, 2023)。以下为中国三家机构提供过的清洁能源项目融资的典型案例：
中国进出口银行和国家开发银行：巴基斯坦水电站
2017 年，中国进出口银行与国家开发银行共同融资建设 72 万千瓦的巴基斯坦卡洛特水电站，中国丝路基金亦参与融资。在项目中，进出口银行牵头设立融资财团，三家融资机构各提供 3.15 亿美元贷款 (CEXIM, 2024)。该项目还通过国际金融公司（IFC）获得了超 1 亿美元的多边贷款支持 (Beltroad Initiative, 2018; OCI, 2024)。截至 2023 年 6月，卡洛特发电站累计发电量 36.4 亿千瓦时，预计减少碳排放 398 万公吨，能够满足当地 500 万人的电力需求 (CDB,2023; CEXIM, 2024)。
中国信保：沙特阿拉伯光伏发电站项目
2024 年 1 月，中国信保宣布承保沙特阿拉伯 2.6 吉瓦光伏电站项目，承保金额约为 2.2 亿美元，该项目是全球最大的在建光伏电站，建成后预计 35 年内总发电量将达到 2822 亿千瓦时，相当于减少二氧化碳排放近 2.45 亿吨（SINOSURE,2024b）。
3.4 清洁能源融资进展：政策与治理
为了践行中国的气候承诺并推动实现“双碳”目标，中国的出口融资机构积极将国家政策与理念转化成融资实践，如绿色发展理念、人类命运共同体和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CDB, 2024b; CEXIM, 2024;SINOSURE, 2024a）。尽管上述理念并未特意提及出口融资，它们早已被用于指导中国的海外投融资活动，旨在将“绿色”元素融入对外投资与合作的全过程（MOFCOM, 2013; State Council, 2023; MFA,2024）。
早在 2007 年，作为中国首批实施绿色信贷战略的银行之一，国开行就制定了绿色信贷战略，鼓励开展绿色信贷业务，主动管理信贷中的环境与社会风险。国开行于 2018 年开始发布年度可持续发展报告，并于 2020 年签署了《开发性金融机构负责任融资原则谅解备忘录》，推动金砖国家③金融机构开展绿色金融和可持续发展（CDB, 2021）。2023 年，国开行实施绿色低碳金融战略，完善绿色金融管理机制，积极推动建立“1+N+x+y”政策体系，④支持 2030 年碳达峰、2060 年碳中和（The State Council, 2021; CDB, 2024a）。 同 时， 国开行还建立了客户 ESG 评级体系，加强环境、社会和治理（ESG）风险管理，将 ESG 评级结果应用于客户信用评级，并将其进一步传导至货款定价、风险分类等环节，从而将 ESG 融入整个信贷管理流程。
中国进出口银行于 2020 年成立了可持续发展专门领导小组，负责协调绿色金融、环境保护和生态文明的相关工作（CEXIM Shenzhen Branch,n.d.）。2021 年，中国进出口银行将绿色低碳转型确定为“十四五”规划的主要发展目标之一（CEXIM，2022, p. 7）。同时，进出口银行通过了《中国进出口银行支持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绿色金融工作方案（2022-2025 年）》，并发布了《绿色金融框架》，对银行内部评估和筛选绿色金融项目提供指导，旨在倾斜资源流向绿色领域（CEXIM, 2022,p. 8）。2023 年，进出口银行成立绿色金融委员会，制定《绿色金融委员会工作规则》，并修订了《绿色信贷指引》，以进一步加强其在信贷业务全生命周期中的 ESG 风险管控和绿色信贷管理（CEXIM,2024）。
对于中国信保来说，2021 年是其绿色金融发展的重要之年，先后成立了绿色金融领导小组，发布了《关于加强绿色金融建设的指导意见》，并将绿色金融和绿色发展转型纳入了“十四五”规划等顶层制度设计（CBIMC, 2022）。2022 年，中国信保制定了《中国银保监会绿色指南的实施方案》，根据项目的绿色等级发布项目分类和客户标签政策（SINOSURE, 2023）。同年，中国信保开始适用“欧盟—中国绿色分类标准”，鉴于其作为欧盟分类标准和中国绿色金融分类之间的桥梁，中国信保进一步将其纳入了绿色项目识别的业务决策中（SINOSURE, 2023）。
四、展望：更加绿色的中国出口融资
4.1 创新融资工具
如上所述，出口信贷机构能够通过多种融资工具对出口商提供支持，从而对全球清洁能源的资金流产生重大影响（见表 2）。根据其职责，出口信贷机构可以直接向出口商或客户提供贷款、信用担保或保险，以降低其融资成本并吸引更多融资。例如，出口信贷机构可以提供担保，以对冲出口商或贷款方因政治动荡、征收征用或货币波动而无法偿还贷款的风险。一些出口信贷机构还充当直接贷款人，提供短、中、长期贷款，并提供专项项目融资甚至股权工具。作为回报，这些机构能获得风险溢价或利息支付。在无法偿付的情景中，出口信贷机构可以直接赔偿出口商或贷款人，同时与巴黎俱乐部（Paris Club）制定债务清偿安排。⑤近年来，全球出口信贷机构均对金融产品进行扩张，提供更多创新性融资工具，并积极开展可持续金融贷款。此外，对传统融资工具进行“绿色化”也是一种常见实践，比如为绿色项目实施更宽松的承保标准、延长还款期限、以及更高的最高保额。
表2 出口信贷机构的关键融资工具一览
来源：作者自制，基于 E3F (2024), Perspectives Climate Research (2024) and Schmidt et al. (2024)。
注：为了上述比较研究，我们评估了 12 个 OECD 国家的出口信贷机构，包括加拿大、丹麦、芬兰、法国、德国、意大利、日本、荷兰、韩国、瑞典、英国和美国。
尽管已开始采用众多绿色融资工具，但中国出口融资机构的业务范畴中仍然缺乏一些更具创新性的绿色工具，表明这方面还有一定的进步空间。随着全球绿色金融的挑战和机遇并存，中国出口信贷机构需要进一步开发“具有中国特色的绿色金融产品”，以便保持在全球市场的竞争力，同时致力于实现中国的气候与绿色金融承诺。
4.2 提升绿色金融领导力
中国作为全球太阳能电池板、风力涡轮机、锂电池和新能源汽车的制造中心（IEA, 2024），能够充分利用清洁能源先进技术，巩固其作为全球清洁能源解决方案领导者的角色，并加速全球可再生能源的部署与投资。通过进一步将投资从“新三样”转向更多新兴气候技术，中国有潜力建立更全面综合的绿色项目通道。此外，中国还应将气候适应型可再生能源纳入投资，例如在最强飓风中也能正常运转的中国专利风力涡轮机（China News, 2024;Sankaran, 2024），能够对在加勒比海和太平洋地区的小岛屿发展中国家产生裨益，甚至帮助美国东海岸地区适应气候灾害。
基于中国在绿色领域的积极合作姿态，中国的三家出口金融机构有能力引领全球能源转型。早在 2015 年，中国就设立了南南气候合作基金，以支持全球南方国家包括贸易和投资便利化在内的绿色 转 型（BRI, 2018; South-South Cooperation Fund, n.d.）。2023 年，中国宣布建立绿色投融资伙伴关系（GIFP），帮助一带一路国家开发绿色项目（Gallagher et al., 2023）。2024 年 9 月， 中非合作论坛（FOCAC）再次释放关于国际绿色合作的积极信号。习近平主席表示，中国将帮助非洲开发 30 个清洁能源项目，并鼓励更多投资于非洲的可再生能源利用（Patel, 2024）。在 2025—2027中非行动计划中，绿色发展被列为中非十大伙伴关系倡议之一，表明绿色合作是大势所趋（FOCAC,2024）。 在 最 近 闭 幕 的 COP29 上， 中 国 宣 布自 2016 年来，中方为其他发展中国家提供及动员的气候资金总额超过 1770 亿元人民币（Hou,2024），使其成为继日本、德国、美国和法国之后的第五大气候资金提供方（Lin, 2024）。COP29主席巴巴耶夫表示，“如果新的气候资金谈判未能达成在 2035 年前提供 3000 亿美元的目标，那么中国将向欠发达国家提供更多资金来应对气候危机”（Carbon Brief, 2024），均彰显了中国在南南气候合作中的领导力和实际承诺。
五、结语
ECA 在全球淘汰化石燃料的进程中发挥着关键作用。尽管 ECA 历史上一直大力支持高碳排项目，但其近年来的投资转向显示出清洁能源融资的强劲势头。通过开发新型融资工具并“绿色化”现有工具，ECA 能够推动建立绿色项目通道并扩大清洁技术出口。然而，为了在全球范围内创造公平的出口融资环境，当前 ECA 仍需进行系统性改革，弥补从前支持化石燃料的资金漏洞，并确保全球 ECA 都在能源转型的进程中贡献积极力量。
作为全球最大的新兴经济体，中国在向清洁能源融资转型方面取得了显著进展。在国际上，作为“新三样”的全球制造与出口中心，中国的出口融资机构有能力提供大规模清洁能源解决方案，并促进全球南方国家（如 G77 集团）的能力建设，从而支持中国的气候承诺和领导力雄心。通过进一步加快绿色出口融资，国家开发银行、中国进出口银行和中国信保能够减少与化石燃料投资相关的气候风险，推动国内绿色产业创新，并释放潜在机会，推动清洁投资产生更高回报。这些举措有助于提高其全球竞争力，在日新月异的可持续市场中分得一杯羹。此外，中国 ECA 的绿色实践还可以为 G77 等其他新兴经济体树立榜样，推动其他国家 ECA 也在能源转型中发挥更加积极的作用。
①在本文中，我们使用了两种表述：其中，清洁能源技术是指整个能源系统中有助于实现净零排放目标的非化石燃料技术，例如电力传输、储存、电气化和可再生能源发电（OECD，2024）；而可再生能源则属于清洁能源，通常指太阳能、风能、潮汐能、地热能和小型水力发电（Jones et al.，2024）。大型水力发电项目通常被视为“其他”能源，但本文根据中国实际语境将其归入“清洁能源”。
②尽管国家开发银行和中国进出口银行在官方分类中属于政策性银行，但它们同时也是出口融资机构，为中国企业的海外活动提供融资支持，包括出口信贷、买方信贷和海外项目融资。
③ 包括巴西、俄罗斯、印度、中国和南非。
④在“1+N+x+y”政策体系中，“1”指的是国开行实施绿色低碳金融战略支持碳达峰碳中和行动方案；“N”指各行业、各领域实施方案指导文件；“x”是区域工作方案；“y”指重大客户专项服务方案。
⑤ 巴黎俱乐部是一个由官方债权人组成的非正式团体，其活动宗旨是为面临债务履约困境的主权债务人寻求协调和可持续的解决方案，包括由公共部门担保的（例如ECA）私人实体所欠的债务（Paris Club，2021 ）。
参考文献：
[1] AidData (2023) AidData’s Global Chinese Development Finance Dataset, Version 3.0. Available at: https://www.aiddata.org/data/aiddatas-global-chinese-development-finance-dataset-version-3-0 (Accessed: 27 July 2024).
[2] Beltroad Initiative (2018) BRI Factsheet Series - Karot Hydropower Plant -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 12 August. Available at: https://www.beltroad-initiative.com/bri-factsheet-series-karot-hydropower-plant/ (Accessed: 7 September 2024).
[3] Berne Union (n.d.) Berne Union Climate Working Group. Available at:https://www.berneunion.org/Stub/Display/234 (Accessed: 17 April 2024).
[4] BRI (2018) 中国气候变化南南基金. Available at: https://obor.nea.gov.cn/v_finance/toFinancialDetails.html?countryId=215&status=2 (Accessed: 27 August 2024).
[5] Carbon Brief (2024) China was willing to offer more in climate finance, says COP29 president - Carbon Brief. Available at: https://www.carbonbrief.org/daily-brief/china-was-willing-to-offer-more-in-climate-finance-says-cop29-president/ (Accessed: 26 November 2024).
[6] CBIMC (2022) 中国信保绿色项目保额约77亿美元_中国银行保险报网, 20 April. Available at: http://www.cbimc.cn/content/2022-04/20/content_460111.html (Accessed: 27 July 2024).
[7] CCPITGS (2013) 出口信用保险的现状. Available at:https://www.ccpitgs.com/channels/mycj/ckxybx/4514-0607160500.html (Accessed: 2 September 2024).
[8] CDB (2021) CDB Annual Report 2020. Beijing: CDB. Available at: https://www.cdb.com.cn/gykh/ndbg_jx/2020_jx/ (Accessed:19 August 2024).
[9] CDB (2023) 国家开发银行：发挥开发性金融融资引领作用服务共建“一带一路”行稳致远. Available at: https://www.cdb.com.cn/xwzx/khdt/202310/t20231012_11161.html (Accessed: 27 August 2024).
[10] CDB (2024a) CDB Sustainability Report 2023. Beijing: CDB. Available at: https://www.cdb.com.cn/bgxz/kcxfzbg1/kcx2023/(Accessed: 29 August 2024).
[11] CDB (2024b) China Development Bank Annual Report 2023. Beijing: CDB. Available at: https://www.cdb.com.cn/English/gykh_512/ndbg_jx/2023_jx/ (Accessed: 9 July 2024).
[12] CDB (n.d.) About China Development Bank. Available at:https://www.cdb.com.cn/English/gykh_512/khjj/ (Accessed: 27 July 2024).
[13] CEXIM (2022) Green financing framework. Available at:http://www.eximbank.gov.cn/info/ztzl/lsxdzdhz/202302/P020230201390185031891.pdf (Accessed: 8 August 2024).
[14] CEXIM (2024) Annual Report 2023. CEXIM. Available at:http://www.eximbank.gov.cn/aboutExim/annals/2023/202404/P020240429537409675431.pdf (Accessed: 20 May 2024).
[15] CEXIM (n.d. a) Business. Available at: http://english.eximbank.gov.cn/Business/ (Accessed: 27 July 2024).
[16] CEXIM (n.d. b) Credit Ratings. Available at:http://english.eximbank.gov.cn/Profile/AboutTB/CreditR/201807/t20180716_5941.html (Accessed: 27 July 2024).
[17] CEXIM Shenzhen Branch (n.d.) Environmental Information Disclosure Report 2022. Shenzhen: CEXIM Shenzhen Branch.Available at:http://www.eximbank.gov.cn/info/WhitePOGF/202308/P020230821614812451049.pdf (Accessed: 20 August 2024).
[18] Chen, Han and Wei Shen (2022) China’s no new coal power overseas pledge, one year on, Dialogue Earth, 22 September.Available at: https://dialogue.earth/en/energy/chinas-no-new-coal-power-overseas-pledge-one-year-on/ (Accessed: 8 August 2024).
[19] Chen, Muyang (2020) Beyond Donation: China’s Policy Banks and the Reshaping of Development Finance, Studies in Comparative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 55(4), pp. 436–459. Available at: https://doi.org/10.1007/s12116-020-09310-9.
[20] Chen, Yunnan and Zongyuan Liu (2023) Hedging belts, de-risking roads: Sinosure in China’s overseas finance and the evolving international response. London: ODI. Available at: https://odi.org/en/publications/hedging-belts-de-risking-roads-sinosure-in-chinas-overseas-finance-and-the-evolving-international-response/ (Accessed: 18 April 2024).
[21] China News (2024) 中国造全球最大漂浮式风机、最大海上风机成功抵御超强台风. Available at: https://m.chinanews.com/wap/detail/chs/zw/10282394.shtml (Accessed: 27 August 2024).
[22] Christophers, Brett (2024) We must not mistake China’s success on green energy for..., Financial Times, 20 July. Available at:https://www.ft.com/content/3043fca2-111c-441f-985b-557aa2efa3a0 (Accessed: 29 August 2024).
[23] Club de Paris (2021) Definition of debt treated. Available at:https://clubdeparis.org/en/communications/page/definition-of-debt-treated (Accessed: 28 April 2024).
[24] DeAngelis, Kate and Bronwen Tucker (2021) Past Last Call-G20 public finance institutions are still bankrolling fossil fuels.Washington DC,: OCI and Friends of the Earth US. Available at: https://priceofoil.org/content/uploads/2021/10/Past-Last-Call-G20-Public-Finance-Report.pdf (Accessed: 18 April 2024).
[25] E3F (2022) Export Finance for Future (E3F) Transparency Reporting. Available at: https://www.ekn.se/globalassets/dokument/hallbarhetsdokument/e3f-transparency-report-2022.pdf (Accessed: 20 April 2024).
[26] E3F (2023) E3F Status Report 2023. Available at: https://www.linkedin.com/posts/export-finance-for-future-e3f_e3f-status-report-2023-activity-7136818051324227584-w0Bb/?utm_source=share&utm_medium=member_desktop (Accessed: 6 June
2024).
[27] E3F (2024) E3F Additional Climate Positive Products. Available at: https://www.linkedin.com/posts/export-finance-for-future-e3f_e3f-additional-climate-positive-products-activity-7261716356666970112-fHJ2/?utm_source=share&utm_medium=member_desktop (Accessed: 20 November 2024).
[28] Engel, Lucas, Jyhjong Hwang, Diego Morro and Victoria Yvonne Bien-Aime (2024) Relative Risk and the Rate of Return.Boston: Boston University. Available at: https://www.bu.edu/gdp/files/2024/08/GCI-PB-23-CLA-2024-FIN.pdf (Accessed: 16 September 2024).
[29] European Commission (2023) OECD members agree to EU initiative to modernise export credits, 3 April. Available at: https://policy.trade.ec.europa.eu/news/oecd-members-agree-eu-initiative-modernise-export-credits-2023-04-03_en#:~:text=The%20maximum%20repayment%20term%20will,years%20for%20most%20other%20projects. (Accessed: 5 April 2024).
[30] FOCAC (2024) Forum on China-Africa Cooperation Beijing Action Plan (2025-2027). Available at: http://www.focac.org/eng/zywx_1/zywj/202409/t20240926_11497783.htm (Accessed: 27 September 2024).
[31] Gallagher, Kevin, Rebecca Ray and Oyintarelado Mose (2023) Experts React: The Belt and Road Ahead, 27 October. Available at: https://www.bu.edu/gdp/2023/10/27/experts-react-the-belt-and-road-ahead/ (Accessed: 27 August 2024).
[32] Hale, Thomas, Andreas Klasen, Norman Ebner, Bianca Krämer and Anastasia Kantzelis (2021) Towards Net Zero export credit: current approaches and next steps. Available at: https://www.bsg.ox.ac.uk/research/publications/towards-net-zero-export-credit-current-approaches-and-next-steps (Accessed: 28 May 2024).
[33] Hou, Liqiang (2024) China praised for climate financial aid - Chinadaily.com.cn, 18 November. Available at: //epaper. chinadaily.com.cn/a/202411/18/WS673a8ea7a3105c25b38edcba.html (Accessed: 20 November 2024).
[34] IEA (2024) Renewables 2024: Analysis and forecast to 2030. Paris: IEA. Available at: https://iea.blob.core.windows.net/assets/88a07dd9-42fe-4232-842e-9015b4b647f8/Renewables2024.pdf (Accessed: 3 October 2024).
[35] IPSF (2022) Common Ground Taxonomy-Climate Change Mitigation. Hague: International Platform on Sustainable Finance.Available at: https://finance.ec.europa.eu/system/files/2022-06/220603-international-platform-sustainable-finance-common-ground-taxonomy-instruction-report_en.pdf (Accessed: 8 August 2024).
[36] Jones, Natalie (2024) Leaders are cutting fossil fuel finance – next comes unlocking clean energy for all, Climate Home News. Available at: https://www.climatechangenews.com/2024/08/29/leaders-are-cutting-fossil-fuel-finance-next-comes-unlocking-clean-energy-for-all/ (Accessed: 20 September 2024).
[37] Jones, Natalie and Bokyong Mun (2023) Putting Promises Into Practice: Clean Energy Transition Partnership signatories’progress on implementing clean energy commitments. IISD. Available at: https://www.iisd.org/publications/report/putting-promises-into-practice-cetp-commitments (Accessed: 28 March 2024).
[38] Jones, Natalie, Claire O’ Manique, Adam McGibbon and Kate DeAngelis (2024) Out With the Old, Slow With the New. Winnipeg: IISD. Available at: https://www.iisd.org/system/files/2024-08/countries-underdelivering-fossil-clean-energy-finance-pledge.pdf.
[39] King, Beatrice, Igor Shishlov, Axel Michaelowa Axel, Max Schmidt and Olivia Walls (2023) Renewable Energy Investments in Times of Geopolitical Crisis. The Al-Attiyah Foundation. Available at: https://www.abhafoundation.org/media-uploads/reports/Sustainability-04-2023-April-Print.pdf (Accessed: 16 August 2024).
[40] Klasen, Andreas, Simone Krummaker, Julia Beck and James Pennington (2024) Navigating geopolitical and trade megatrends: Public export finance in a world of change, Global Policy, 00, pp. 1–8. Available at: https://doi.org/10.1111/1758-5899.13417.
[41] Klasen, Andreas, Roseline Wanjiru, Jenni Henderson and Josh Philipps (2022) Export finance and the green transition, Global Policy, 13(4). Available at: https://doi.org/10.1111/1758-5899.13121.
[42] Lin, Zi (2024) Will China assume more responsibility for global climate finance?, Dialogue Earth, 19 November. Available at: https://dialogue.earth/en/climate/will-china-assume-more-responsibility-for-global-climate-finance/ (Accessed: 26 November 2024).
[43] Ma, Xinyue and Kevin P. Gallagher (2021) Who Funds Overseas Coal Plants? The Need for Transparency and Accountability. Boston: Global Development Policy Center. Available at: https://www.bu.edu/gdp/2021/07/07/who-funds-overseas-coal-plants-the-need-for-transparency-and-accountability/ (Accessed: 20 April 2024).
[44] MFA (2024) List of Deliverables for a Shared Future Actions Plan (50 items)_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Available at: https://www.fmprc.gov.cn/eng/zy/jj/GDI_140002/wj/202408/t20240802_11465339.html
(Accessed: 27 August 2024).
[45] MOFCOM (2013) Notification of the Ministry of Commerce and the Ministry of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on Issuing the Guidelines for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in Foreign Investment and Cooperation -. Available at: http://english.mofcom.gov.cn/article/policyrelease/bbb/201303/20130300043226.shtml (Accessed: 27 July 2024).
[46] OCI (2024) Dashboard - Public Finance for Energy Database. Available at: https://energyfinance.org/#/data (Accessed: 17 July 2024).
[47] OECD (2021) Export credits. Available at: https://www.oecd.org/en/topics/export-credits.html (Accessed: 28 April 2024).
[48] OECD (2024) Bridging the clean energy investment gap. Available at:https://www.oecd.org/en/publications/2024/07/bridging-the-clean-energy-investment-gap_a524f35e.html (Accessed: 27 August 2024).
[49] O’Manique, Claire, Bronwen Tucker and Kate DeAngelis (2024) Public enemies: Assessing MDB and G20 international finance institutions’ energy finance. Washington D.C.: OCI. Available at: https://priceofoil.org/content/uploads/2024/04/G20-Public-Enemies-April-2024.pdf (Accessed: 30 August 2024).
[50] Patel, Anika (2024) In-depth: China’s finance for African renewables rebounds after two-year lull, Carbon Brief. Available at: https://www.carbonbrief.org/in-depth-chinas-finance-for-african-renewables-rebounds-after-two-year-lull/ (Accessed: 21 September 2024).
[51] Perspectives Climate Research (2024) Export Credit Agencies. Available at: https://perspectives.cc/initiative/eca/ (Accessed: 6 April 2024).
[52] Ray, Rebecca (2023) “Small is Beautiful”: A New Era in China’s Overseas Development Finance? Boston: Boston University. Available at: https://www.bu.edu/gdp/files/2023/01/GCI_PB_017_CODF_EN_FIN.pdf (Accessed: 20 August 2024).
[53] Rudyak, Marina (2020) Who is Who in the Chinese Lending Institutional Landscape. urgewald. Available at: https://www.urgewald.org/en/shop/who-who-chinese-lending-institutional-landscape (Accessed: 27 May 2024).
[54] Sankaran, Vishwam (2024) China plans to harness energy from hurricanes using giant turbines, The Independent. Available at: https://www.independent.co.uk/tech/china-hurricane-energy-giant-turbines-b2581740.html (Accessed: 27 July 2024).
[55] Schmidt, Max, Philipp Censkowsky, Ziqun Jia and Igor Shishlov (2024) Paris Alignment of Export Credit Agencies -Case Study #9: Sweden (EKN & SEK). Freiburg: Perspectives Climate Research. Available at: https://pub.norden.org/temanord2024-536/temanord2024-536.pdf (Accessed: 31 July 2024).
[56] Schmidt, Max, Ziqun Jia and Igor Shishlov (2024) Accelerating Renewable Energy Investments to Meet COP28 Goals by 2030. The Al-Attiyah Foundation. Available at: https://www.abhafoundation.org/media-uploads/reports/SD-05-2024-May-Email.pdf (Accessed: 20 August 2024).
[57] Schmidt, Max, Ziqun Jia, Luisa Weber and Igor Shishlov (2024) Paris Alignment of Export Credit Agencies - Case Study #10:Finland (Finnvera). Freiburg: Perspectives Climate Research.
[58] Schmidt, Max, Igor Shishlov, Philipp Censkowsky, Ziqun Jia and Luisa Weber (2024) Best Practice Guide for the Paris Alignment of Export Credit Agencies. Freiburg: Perspectives Climate Research.
[59] SINOSURE (2023) SINOSURE Annual Report 2022. Beijing: SINOSURE. Available at: https://www.sinosure.com.cn/images/xwzx/ndbd/2023/07/03/7E85B5D6FEB489239452F18F02EE3F08.pdf (Accessed: 7 August 2024).
[60] SINOSURE (2024a) SINOSURE Annual Report 2023. Beijing: SINOSURE. Available at: https://www.sinosure.com.cn/images/xwzx/ndbd/2024/07/09/961D4764432B71CF10660C000F29D9F9.pdf (Accessed: 12 July 2024).
[61] SINOSURE (2024b) 中国信保承保全球最大在建光伏电站项目. Available at: https://www.yidaiyilu.gov.cn/p/091CL0GO.html (Accessed: 27 August 2024).
[62] SINOSURE (n.d.) Company profile. Available at:https://www.sinosure.com.cn/en/Sinosure/Profile/index.shtml (Accessed: 27August 2024).
[63] Song, Wanyuan, Verner Viisainen and Anika Patel (2024) Q&A: The global ‘trade war’ over China’s booming EV industry,Carbon Brief, 28 August. Available at: https://www.carbonbrief.org/qa-the-global-trade-war-over-chinas-booming-ev-industry/(Accessed: 2 September 2024).
[64] South-South Cooperation Fund (n.d.) South-south cooperation fund. Available at: http://en.cidca.gov.cn/
southsouthcooperationfund.html (Accessed: 27 August 2024).
[65] Springer, Cecilia, Ishana Ratan, Yudong Liu and Jia Gu (2023) Green Horizons? China’s Global Energy Finance in 2022 | Global Development Policy Center, 13 November. Available at: https://www.bu.edu/gdp/2023/11/13/green-horizons-chinas-global-energy-finance-in-2022/ (Accessed: 27 September 2024).
[66] State Council (2023) 共建“一带一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大实践_白皮书_中国政府网. Available at: https://www.gov.cn/zhengce/202310/content_6907994.htm (Accessed: 27 August 2024).
[67] The State Council (2021) 国务院印发《2030年前碳达峰行动方案》, 26 October. Available at: https://www.gov.cn/xinwen/2021-10/26/content_5645001.htm (Accessed: 20 September 2024).
[68] TXF (2023) Export finance H1 2023: A rising tide lifts all boats, TXF, 18 August. Available at: https://www.txfnews.com/articles/7582/export-finance-h1-2023-a-rising-tide-lifts-all-boats (Accessed: 2 September 2024).
[69] UNFCCC (2023) First Global Stocktake Proposal by the President. UNFCCC. Available at: https://unfccc.int/sites/default/files/resource/cma2023_L17_adv.pdf (Accessed: 1 October 2024).
[70] UNFCCC (n.d.) Contributing Parties. Available at: https://unfccc.int/climatefinance/fsf/donors (Accessed: 20 September 2024).
[71] WANG, Christoph NEDOPIL (2023) Ten years of China’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BRI): Evolution and the road ahead.Shanghai: Green Finance & Development Center. Available at: https://greenfdc.org/ten-years-of-chinas-belt-and-road-initiative-bri-evolution-and-the-road-ahead/ (Accessed: 27 July 2024).
[72] Weber, Luisa, Max Schmidt and Igor Shishlov (2024) Paris Alignment of Export Credit Agencies: Denmark. Freiburg:Perspectives Climate Research.
[73] Zhang, Jing and Christoph Nedopil (2024) China Green Trade Report 2023. Brisbane: Griffith University. Available at: https://www.griffith.edu.au/_data/assets/pdf_file/0032/1952249/Zhang_Nedopil_China-green-trade_2023-Report.pdf (Accessed: 8 August 2024)
作者：
贾子群 Perspectives Climate Research气候资金分析师；
Max Schmidt Perspectives Climate Research 研究员；
Igor Shishlov Perspectives Climate Research气候资金部门主管、巴黎高等商学院气候与商业项目执行主任。
如需联系作者，请发送邮件至：jia@perspectives.cc.
注：本文为翻译文稿，原文载于北大国发院《气候政策与绿色金融》季报第十期。本文已经作者确认，如有出入，请以英文原文为准。
本文版权为作者、北大国发院以及宏观与绿色金融实验室所有。侵权必究。